弁袭君

风雪夜归人 上篇 (邱蔡)(巴图蒙刻+俞靖安)

  OOC预警,私设众多

时间背景改动,介意慎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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草屋内陈设简陋,桌椅陈旧却干净,中央的火塘光焰旺盛,木炭烧得通红发亮。上面架着瓷质炖盅,熏得微微发黑。

黑衣男子坐在塘前,轻轻拨弄炭火,俊眉微皱。

他抬头望去,发现角落旧床上的人已经醒来,怔怔得出神,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身在何处。

“你醒了,哪不舒服早点说,别死在这屋里。”黑衣男人生得俊,说话却不是善茬。

那人沉默许久才问出一句:“你是谁?”

“呵,问别人前先自报家门。”

“……在下俞靖安。”

“没听说过。”黑衣男子毫不客气:“把你从崖底下拖回来费了不少力气,又给你熬了药,总共三十两白银。一分也别想少。”

俞靖安好像没预料到这种局面,眨了眨眼忽然一笑:“我一跳崖要死之人怎可能还有银钱?你注定要亏本了。”

“啧,我就说不要多管闲事,邱居新这个笨蛋!”黑衣男子小声嘀咕着起身走出草屋。

屋里一下安静了,只有火塘燃烧的细微响动以及炖盅咕嘟咕嘟冒泡。俞靖安撑着坐起来,头昏沉得很,再看自己那双枯骨手重新缠了绷带。

他花了点时间回忆过去,确切地说是关于跳崖前的那一段。他设计那一出大戏落幕,终究是功败垂成。想必成了正义之师茶余饭后的闲谈。

跳崖是早就商定好的金蝉脱壳,巴图蒙刻保证过有秘法一定会护他平安。如今看来,确实没有丧命,只不过出了点小意外。

他被陌生的好心人捡走了。

唔,好心俩字或许要打个问号。

房门忽然间推开,之前的黑衣男子带着满头满身的霜雪进来,恍惚间仿佛活生生的雪人。他怀里抱着什么东西,身后还跟着个人。

“都是你找的麻烦,你自己解决!”黑衣男子朝俞靖安的方向抬了抬下巴。跟进来的人身材高大,面目俊逸而冷,只有看向黑衣男子时眸底柔光缱绻。

他走到火塘前坐下,看着俞靖安做了个简单介绍:“我叫邱居新,他是我师兄蔡居诚。”

然后就没了,简单得仿佛草屋外呼啸的雪风。

黑衣男子蔡居诚啧了一声,似乎对自己师弟说辞不满意,但他也没任何要补充的意思,将怀里抱着得东西放到案板上。

那竟然是两串腊肉,黑红色的外表皱皱巴巴,覆盖着薄薄的雪渍。

蔡居诚子舀了点水轻轻揉洗,然后切片泡了泡。他颇为舍不得案板上剩下的肉渣,捏了稍大的一点塞进嘴里,顺便也给邱居新喂了片切剩下的。

这腊肉来之不易,尤其在大雪封山之时,有口吃的就算不错,顾不得那么细致。

邱居新看顾着炖盅,顺便拿小刀削起土豆。淡淡中药味在熏热的空气中弥漫。

真奇怪,外面明明冰天雪地,草屋里却暖得很。

俞靖安看着他们各做各的,默默无声又似乎在无声中交流了很多,用外人无法堪破的方式,彼此心照不宣。

但这种莫名的和谐只持续到做饭那一刻,蔡居诚跟邱居新因为放不放盐吵起来。说是吵却没有火花四溅的场景,一个冷言毒舌一个沉默是金不还嘴。

在俞靖安看来这多不可思议,他当年在帝都曾经也有过锦衣玉食的时刻。后来辗转到达边关后迅速融到当地的粗茶淡饭当中。那风光无限的探花郎仿佛大梦一场,前尘尽忘。

而眼前这俩人口味南辕北辙竟然能坚持这么久!

就当他以为这争端会无限延续时,那俩人又奇迹般地消停。因为炖盅在他们闹别扭期间悄悄沸腾了,蔡居诚忙着去补救,不小心烫了手,邱居新立即将炖盅拿开,然后极自然地拉过自己师兄的手,亲吻指尖。

“干嘛?”

“降温。”

“瞎胡闹什么!”

蔡居诚嘴里不饶人,神情明显柔和下来,放多少盐加多少辣这种旁枝末节也都融化在彼此凝视的暖光当中。

俞靖安觉得稀奇,他感觉得到这俩人互不相容,一个炽热如火,一个寒潭冰冷。为何能在一起?

在他的过去与现在中,要么改变周遭要么改变自己。从未见过保持自我又能和谐共生的存在。

当年在帝都他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。真的以为日后乾坤尽在掌握,所有理想皆可实现。他知道那高高的朝堂之上凶险至极,重重鬼魅躲在笏板之下窃笑。

这自上而下的昏庸混沌,缺的那一缕清风他甘愿担当。粉身碎骨浑不怕,要留清白在人间。

他想力挽狂澜,结果长夜未尽,梦就先碎了。

在这无尽碎屑之中,他如丧家之犬苟延残喘。蒙天不弃,在边关营中寻得一席之地。这次他醒悟了,再不用自己之力扭转周遭。

他学着大口吃肉,大口喝酒,学着跟夜不收哼唱小曲儿。

唯一的念想就是守这疆域,保黎民百姓不受战乱之苦。

然而就连这最后一点都没剩下,全都葬送。

大梦一场,万念俱灰。

看看,少时他想逆天改命,老天对他当头一棒。后来在边城,他那么努力地融入,得来夜不收累累亡魂,至今在他午夜魇梦之中哀嚎徘徊。

两次“改变”都失败了,就连他搭的大戏台也已经落幕。倒是在这草屋之内,看到这么离奇又和谐的“共生”。彼此的棱角都还在却巧妙精准地容纳。

这才是真的容身之地。

何人能有这等幸运?

俞靖安捧着木碗恍惚出神时,一阵强劲的雪风推搡着草屋的门,夹杂着隐约地呼喊。

“过路之人,求主家允许进内避风暂歇!”

木桌旁的蔡居诚皱起眉,看了邱居新一眼。后者心领神会,起身走向房门,平静的嗓音令人安定:“歇脚一时辰三两银,留宿十两,餐费另付。”

门外沉默了下,在风中回应:“好!”

开门的瞬间冰寒之气卷着雪糁冲进室内,差点将火塘扑灭。邱居新快速关门,而过路者已经从外面挤进来。

高大的身材裹着深蓝袍子,外面搭着狐皮大氅,头戴风雪帽。一时间看不清来人的面容。

俞靖安看着他微微皱眉,但什么都没说。

来人摘下帽子同时用蛮语道了声问候,木桌旁的蔡居诚盯着他片刻,忽然一笑直接点名道姓:“我说怎么带着股萨满巫族的气息,鹿灵血咒萦绕不散,原来是近些日子有名的巴图蒙刻。”

来人不恼,笑得坦然,眉头睫毛上落的雪糁融化,显得亮晶晶的。

“我就想谁能在这里建屋生活,风雪大盛,连我们这些北蛮人都退避三分。原来是武当萧掌门的二弟子,哦,你已经被除名了。”

蔡居诚挑眉微笑:“缩骨功练得挺好,就是不知道时间久了是不是全都能复原,太小可是会被嫌弃到死。”

“蔡兄深谙其中道理,可见是日日餍足。”巴图蒙刻说着瞟了邱居新一眼,从头到脚。

蔡居诚哼了一声,朝他一伸手:“交钱。”

巴图蒙刻手搭在腰带上,露出鼓鼓的钱袋说:“不要急,外面风雪大,必然要留宿。过了今晚,钱都是你们的。”

邱居新端着木碗过来,往桌上一放,只撂下一个字:“吃。”

碗里的米粥尚算粘稠,不至于照得见人影。冒着热气,温暖得很。

蔡居诚斜瞥着这位素日里以幼童形象出现,如今却放开功法以真面目示人的草原狼王。心中百念翻涌,最终都化作眼底充满戒备地微笑。

“这大冷天何事值得跑出来?莫不是你的羊羔丢了?”

巴图蒙刻像是没听出来蔡居诚口中的讥讽,随意坐下后说道:“我的先生不见了,出来找找。至关重要,自然不能丢。”

他说着目光望向了角落床榻上的俞靖安,后者捧着木碗轻吹了口气,眸光沉静而无动于衷:“丢了便是不想回,没缘分,不如认了。”

巴图蒙刻收回视线,映着火光的英挺脸膛缓慢绽放笑容:“风雪催人,不如我讲个故事助个兴,暖暖心。”

(未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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